法國退休改革：高福利主義之殤

　　法國工人和學生為了反對薩科奇政府的提高退休年齡計劃，而掀起的全國性大罷工和游行示威行動愈演愈烈，法國各地已經出現暴力沖突事件。然而，薩科奇總統不為所動，堅持推行退休制度改革，并表示將采取措施嚴懲“麻煩制造者”，保證“公共秩序得到維持”。

　　新加坡《聯合早報》21日發表社論，稱薩科奇政府是為了避免法國像希臘、西班牙、愛爾蘭、冰島和葡萄牙等歐洲國家一樣，因為債臺高筑，陷入主權債務危機，而推出一系列財政緊縮政策，其中之一就是把法定退休年齡從60歲提高到62歲并提高繳費比例，讓退休人士在62歲才領取部分養老金，同時把領取全額養老金的年齡從65歲提高到67歲。

　　歐洲多國的財務狀況之所以會陷入窘境，皆拜奉行多年的高福利主義所賜，法國也不例外。撇開其他復雜因素不說，要支撐此一制度的正常運作，資金投入必須高于支出。也就是說，通過繳付高額稅款往國庫投錢的勞動人口必須高于領取退休金的退休人口，這還沒有把通貨膨脹、貨幣貶值等其他問題計算在內。可是，法國也和多數先進國一樣，面對人口老化的問題。為了支付龐大的退休金，法國政府這些年來都只能靠舉債來過日子，如此再不改弦易轍，遲早會出大問題。

　　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法國政府也不是遲至今日才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早在希拉克總統任內，1995年的朱佩總理和2004年的拉法蘭總理，都曾經致力于退休制度改革，但都因為阻力太大，無法推行而黯然下臺。希拉克遺留下來的“不可能任務”，只能由薩科奇來解決，他也不能不解決，尤其是在有了希臘等國的前車之鑒的情況下。

　　在薩科奇的親自推動下，法國這一輪的退休制度改革搞得如火如荼，總理菲永領導下的內閣所提出的改革方案中最重要的內容，已經在9月份獲得法國國民議會（眾議院）通過，參議院也已經在本月8日通過了提高退休年齡的法案，其余部分將在今日進行最后表決。法國工會和學生發起聲勢浩大的全國性罷工和示威，就是想趕著表決之前，盡最大的努力加以阻止，就像1995年的那次致使全國交通運輸系統癱瘓的大罷工，最終迫使希拉克政府不得不取消了養老金改革。

　　可是，薩科奇總統和菲永總理已經表明政府不會再讓步，因此參議院極有可能通過退休制度改革法案。不過，民意調查顯示，有近七成法國人民表示支持工人和學生的抗議行動，因此即便這項法案在參議院里成功獲準，原本民意低迷的薩科奇政府勢必付出極大的政治代價。

　　法國工人罷工，或許是因為不想繳付更高額的稅款，也想如期退休享受生活，可是法國學生加入示威卻是為了就業問題。法國今年第二季度的本土失業率為 9.3%，海外省失業率為9.7%，失業人數約為264萬2400人，失業率不可謂不高。其中，15至24歲年輕群體失業率為24.1%，25至49歲群體的失業率為8.9%，49歲以上群體失業率為6.3%。由此可見，法國新生代的失業率是偏高的。提高年長工人的退休年齡之后，年輕人就更加不容易找到工作了。

　　法國一方面面對嚴峻的人口老化問題，另一方面卻面對年輕人高失業率的問題，可謂受到兩面夾攻。提高退休年齡，固然可以暫時緩解支付龐大養老金的燃眉之急，卻也同時剝奪了年輕人的就業機會。而缺乏新鮮勞動人口的支撐，國庫就少了新的稅收來源，高福利制度就更加難以為繼了。

　　更何況，這套退休制度改革方案，只是救急措施，并不能從根本上解決問題。薩科奇總統自己也承認，即便改革成功，現有的養老金制度到了2018年將會再次遇到入不敷出的問題。因此，除非法國能徹底擺脫立基于高福利主義下的退休制度，否則到時還是會出現問題，要不繼續舉債，要不再次提高退休年齡。

　　這不僅是法國面對的問題，也是大多數實行高福利制度的國家所面臨的共同問題。相對而言，一些不以高福利制度為然的國家和地區，采取讓工人自行儲蓄或購買退休保險或基金等方式。對照眼下歐洲的情況，似乎更具備了相對的優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