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陵十三釵》的史實邏輯

　　12月15日，《金陵十三釵》在美國獲得第69屆金球獎最佳外語片提名這天，我在影院觀看了這部電影，看得我淚流滿面。我在微博中感慨：老謀子難得拍出這么好的電影啊！當初看嚴歌苓的中篇小說《金陵十三釵》，就曾熱淚盈眶。

　　1937年12月13日，那個寒冷的冬天，南京淪陷。一座城市、一所教堂、一場戰(zhàn)爭，13個風塵女子、一群金陵女學生、一位神父、一些軍人，在“南京大屠殺”的背景下，通過電影《金陵十三釵》，共同演繹了一段泣血往事，表達了感人至深的人道情懷。

　　由嚴歌苓同名小說改編的電影，有著較大的改動，但最核心情節(jié)沒有變，那就是：最后日本兵要女學生去“唱歌助興”，為了保護這些花骨朵般的女孩子，那些躲到教堂受到過庇護的金陵妓女們，決定替代女學生們?nèi)ジ斑@個“魔鬼之約”……在殘酷的戰(zhàn)爭背景下，她們的人性得到了崇高的升華。

　　這是一個保護與拯救的故事。有關(guān)史學專家說，這情節(jié)基本上是虛構(gòu)的。嚴歌苓對媒體記者說：“有一點影子的可能就是魏特琳在日記中所提到的她曾經(jīng)歷過的那件事情。魏特琳女士是金陵女子學院的教務(wù)長，當時日本兵來到學校說要帶走100多個女孩子，她當時實在沒有辦法就說，你們中間是不是有專門干這種職業(yè)的？如果有，就不要讓日本人傷害那些良家女孩了。最后，當時避難的20多個風塵女子站出來了，使那些女學生們沒有遭到噩運。我覺得這個挺震撼的，也就把它寫進我的小說里了。”

　　有報道說，《金陵十三釵》的英文譯名叫“TheFlowersofWar”（《戰(zhàn)爭之花》）。在電影中，張藝謀用兩類“戰(zhàn)爭之花”，表達他對于人性的冷靜思考：女學生可以稱之為純潔百合，素樸高雅；而身著旗袍的秦淮歌妓，則更像是廢墟上開出的艷麗野花。我以為，從藝術(shù)的內(nèi)在邏輯看，成年的“艷麗野花”保護未成年的“純潔百合”，是完全成立的。

　　與真實歷史相比，無論具體的情節(jié)和細節(jié)是如何不同，底層人挺身而出保護他人、舍身忘我拯救他人，這是無法抹殺的歷史。在南京的“安全區(qū)”，外國人保護了大量中國百姓；同樣，在二戰(zhàn)時期，上海敞開胸懷，接納和保護了大量猶太人……這都是中國版的“辛德勒的名單”。

　　保護他人，也就是拯救自己。我的同仁親赴南京和上海，走進那曾經(jīng)的烽煙滾滾的歷史，采訪專家和當事人，還原《金陵十三釵》背后那“保護與拯救”的真實歷史。保護與拯救，是崇高的人間道義和人類情懷，就像電影名片《辛德勒的名單》中所表達的那句希伯來名言：拯救一個人等于拯救全世界！

　　愛國從來不分身份貴賤，“同仇敵愾”更是整個民族迸發(fā)出來的精氣神。身為下賤者，同樣可以心比天高。我看過教授、博導邵雍先生所著的《中國近代妓女史》（上海人民出版社出版），其中一章寫的是《抗日戰(zhàn)爭時期的妓業(yè)》，有一節(jié)寫到“不愿作奴隸的妓女”，里面列舉了不同時期的例子：1932年“一·二八”淞滬抗戰(zhàn)期間，妓女同樣沒有置身事外，而是與上海人民一道全力支援十九路軍抗戰(zhàn)，當時報紙評論說“妓女亦愛國，可見此戰(zhàn)感人之深矣”；1936年下半年綏遠抗戰(zhàn)期間，南京的妓女踴躍參加捐款活動；1944年日軍攻占許昌后，12個有姿色能說唱的妓女被漢奸選中送往日本憲兵隊，其中一位叫鞏素云的女子跳車自殺，誓死不侍奉日軍……難怪郁達夫都曾感慨：誰說猶唱后庭花處，商女都不知家國的興亡；試看漢奸到處賣國，而妓女乃不肯辱身，其間相去，又豈只涇渭的不同？

　　氣節(jié)的力量，是偉岸的力量；人性的光輝，是璀璨的光輝。偉大的民族和偉大的人民，是不可戰(zhàn)勝的。無論是嚴歌苓的小說《金陵十三釵》，還是張藝謀的電影《金陵十三釵》，都能讓我們明白一個深刻的道理：將軍無非贏得戰(zhàn)役，人民才能贏得戰(zhàn)爭！